[利艾]中毒
※背景为近代架空
※利威尔退役最强士兵、艾伦双重性格设定【病娇】
※内容各种瞎编，如有BUG请温柔地忽视☆#01
战后第十五年。
这座城镇的一切都发展的很好，五成以上的新房屋，还有三成半新不旧，仅有少部分显得有些寒酸。手工业的发达远近驰名，作为战争中未被严重波及的地区之一，旅游业也在蒸蒸日上。还有那场战争中的英雄担任现今的警局局长，秩序一切安好。
然而这份平静在最近被打破，残忍的连续杀人事件，已经发生了六起。
每一具尸体在被发现的时候都不完整，甚至可以说碎的令人难以想象这曾经是一个人。被害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职业各异，许多人开始惶恐不安，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人，这成为了战后和平日子中最棘手的案件。
利威尔自从退伍之后就戒烟了，有时候闻见烟草味道的时候还会感觉到不悦。
比如说在警局，一群老家伙抽着烟打牌，聊着关于赌博和女人的话题。利威尔毫不留情地一脚踩碎了桌子，纸牌和烟头掉了一地，烟灰洒在地板上看起来很脏。
“我出来的时候，不想看到这群垃圾。”利威尔的声音压得很低，用眼神就让几个值班偷懒的家伙吓得浑身发抖，甚至差点尿了裤子。
越过一地狼藉往局长室走去。其实他早就知道也习惯了，在这个象征着正义的地方有多少的秘密和腐败，有多少人还在自己坚信的道路上前进。只要他还没变，只要还有人相信正义，就足够了。
利威尔的礼仪很周全，从他还是一名士兵的时候开始就是如此。敲门，进入，敬礼。唯一看起来不合规矩的，就是利威尔自然而然地走到房间的书架旁，双手环在胸前靠站着。
这是他唯一不能改掉的习惯之一。
“比我预计来的要早。”埃尔文在办公桌前看着一沓资料，不急不缓地写了什么之后，才抬起头看利威尔，“知道我找你来的目的吧？”
“你可不是一个说话拐弯抹角的男人，埃尔文。”利威尔浅浅回应，向前走了几步，“是关于连环杀人案，对吧？这么久了才有眉目，很棘手？”
“嗯，很棘手。”将手中的资料整齐地放入一个黑色的公文夹，向利威尔的方向推过去，却是用手轻轻按住，“这一次的突破点是韩吉找到的，说这次的连环杀人案，可能和‘病毒’有关。”
在听到这个词之后，利威尔的神色比平时更加严肃起来。他停顿片刻，语气中透着很难察觉的疑惑和不敢相信：“‘病毒’？”
“没错，就是‘病毒’。”埃尔文眼中闪着冰冷的光，语气毫无起伏变化，“是韩吉无意发现的。至于嫌疑人我们也已经锁定，希望你能进一步跟进调查。”
说到这里，埃尔文把一直放在公文夹上的手收了回来。
“韩吉那家伙……到底对尸体做了什么？”利威尔将公文夹拿起。
埃尔文没有回答利威尔的问题，只是接着自己的话说道：“虽然说调查应该本着回避原则，但是如果真的和‘病毒’有关，那么就只有你能够制伏凶手了。就算嫌疑人是和你相熟的……”
掀开公文夹，利威尔的表情明显一滞。但是很快，他就收起了自己波动的情绪。只是眼睛紧紧盯着在档案资料首页用回形针别好的黑白照片，照片中被偷拍的少年笑的十分灿烂。
“艾伦·耶格尔。”
在这座城镇，所有孩子都要接受来自教会的教育，直到十六岁成年。获得来自神的祝福，然后走上作为成年人新的旅途。
成年之后，他们面临着以后生存的选择。可以继续留在教会学习以后在这里工作，可以继承家业或者在家玩乐，还有就是去参加征兵。
利威尔伫立在教会外的大树下，听着钟声敲响，看见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从教会涌了出来。艾伦走在中间靠后的位置，背着个斜挎包脚步不疾不徐。
看样子比上次看到的时候又大了一点，利威尔这样想着。艾伦已经十五岁了，再有一年就可以完成在教会的学业。而艾伦一直梦想着的，就是应征入伍，希望可以成为正规军。
利威尔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而艾伦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他。脸上扯开了大大的笑容，急忙跑了过来，书包随着身体的动作一晃一晃。
“兵长！”艾伦停在利威尔面前敬了一个礼，语气欢快，“兵长，我好久没看到你了！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来调查你。利威尔把目的藏在心中，踹了一下艾伦的小腿，“嬉皮笑脸的可不是一个士兵该有的表情。你不希望我来？”
“怎么会！”艾伦立马反驳，然后用手扶着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声音都故意压得低沉，“我每天，都希望能够看到兵长。”
听着那刻意为之的粗哑嗓音，简直滑稽到不行。利威尔闭上眼睛，“你还是按照平时说话就好。”
然后艾伦立马又明媚地笑了起来，让利威尔完全无法怀疑有这样笑容的艾伦竟然可能是那个残忍的杀人犯。可是，他不想徇私。
“兵长”是别人对利威尔以前的称呼，而艾伦因为十分崇拜他，不仅树立了当兵的梦想，更是十几年如一日地叫他“兵长”。一开始还会让艾伦改口，但是时间久了，反而就习惯了。
这一次自己因为私事外出，三个月没有回来，可见这段时间艾伦是多么寂寞。左口一声“兵长”右口一声“兵长”的，不停地说着自己遇到的事情，思考的事情，迷茫的事情。三个月的话全部在这个时候说了出来，却不显得聒噪。
利威尔带着艾伦到了镇上有名的露天咖啡厅，自己点了咖啡，给艾伦点的是水果派和柠檬水。艾伦一边吃一边说，切好一小块水果派递到利威尔嘴边，被拒绝。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影响艾伦的好心情，“昨天修女让每个人去台上演讲自己的梦想，大多数人都准备留在这里。但是我很高兴，也有人和我一样想去当兵！兵长，你说我会成为……”
艾伦的声音忽然停止，这让目光一直注视别处的利威尔感到奇怪。他的视线先是回到艾伦的身上，然后一瞬间被他的目光吓到了。
艾伦直直地盯着一名服务生，身姿挺拔健硕，工作服比较贴身，隐约勾勒出他健美的肌肉。艾伦一直都羡慕比较有料的男人，这点利威尔一直都知道。可是他现在的目光，透露着一种……贪婪。
“艾伦。”利威尔轻声叫他，并且用手敲了一下桌子。
艾伦抖了一下激灵，然后转回头看着利威尔，“怎么了，兵长？”
他的疑惑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然后情绪高昂起来，“啊，兵长，我跟你说，昨天修女让每个人去台上演讲自己的梦想，大多数人都准备留在这里。但是我很高兴，也有人和我一样想去当兵！兵长，你说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吗？”
利威尔的眉头皱了下。
“兵长？”
“艾伦，”利威尔换了一个姿势坐着，双眸咄咄逼人地盯着对面的人，“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一直盯着那个服务生。”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艾伦看过去。
“诶，有吗？”艾伦将信将疑地转头去看，然后表情忽然一怔，等转过来再看利威尔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兵长你可能不知道，你不在这段时间，我经常来这边能看到他。你不觉得他的样子很适合当兵吗！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有那种身材就好了。”
“是吗。”利威尔抓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睛盯着那棕黑色的液体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回答的漫不经心，“也许吧。”
“兵长又用那种奇怪的姿势喝东西了。”艾伦笑着说道，但是自己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抓杯子喝柠檬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兵长。这一次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利威尔略作思考，语气平静地回答：“这一次会待很久，埃尔文找我回来是为了调查事情。”
艾伦的眼睛闪了一下，他整个人向前趴过来，警戒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问利威尔：“兵长，调查的事情……难道是最近残忍的连环凶杀案？”
“啊，就是那个。”利威尔扶着艾伦的脑袋把他狠狠推回了原位，“不过我主要还是辅助调查，相对清闲，应该会有很多时间陪你。”
“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艾伦苦恼地又吃了一口水果派，“感觉兵长为了我不务正业的样子。”
“你想得太多了，”利威尔几乎是嗤笑出来，上下打量艾伦，“要脸蛋没脸蛋，没胸没屁股，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不务正业？”
艾伦：“……”
“我会好好检查你的。”利威尔补充道，“看看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有没有荒废格斗术。先说好，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么我也会全力以赴的！”艾伦干劲满满，之后有些惆怅，“不过，希望兵长和警局能够快些破案。那个凶手真的是太残忍了……真不希望，再出现死者了。”
利威尔抬着眼注视艾伦的神态表情，从自己说要调查连环凶杀案开始，就没有丝毫破绽。他拿了旁边的新叉子，把艾伦盘子中最后一块水果派叉起来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我也希望，能快点抓到那家伙。”
#02送艾伦回家之后，利威尔去了警局。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局长办公室，而是很少有人敢接近的地下二楼。
刚下楼梯就能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黑漆漆的走廊只有一盏灯忽明忽暗。前进了不到十步，就听见了一阵诡异的笑声，然后越来越大。
利威尔打开门的时候，韩吉正好转头，在诡异的灯光下镜片闪着光。毫不犹豫地抄起旁边架子上的一个烧杯冲那个可疑物体投掷过去。
“利威尔，不要这么粗鲁！”接住烧杯，韩吉停止了笑声向利威尔抱怨，把面前的东西粗略收拾了一下，“我研究室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很有意义的。比如你刚才扔过来的烧杯，我用它装过一个受害者被捅烂的……”
“闭嘴。”利威尔拿出一条手帕不停地擦拭自己的手，看了一圈房间内的布局，决定站着和她说话，“我来是要了解一些关于‘病毒’的事情。”
“不是要调查那个叫艾伦的孩子吗？”用那个曾经装过奇怪物体的烧杯倒了一杯水，韩吉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而且关于‘病毒’，你和埃尔文才是经历过的人吧？我只能通过书籍资料和猜测来下结论。”
“我只是需要一个肯定的结论，不管你有没有证据。”利威尔回忆着下午在露天咖啡厅时候的艾伦，“他的确有些奇怪，但是这和我所知道的中毒症状并不一样。”
韩吉换了个姿势坐着，她的目光集中在利威尔身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利威尔，埃尔文告诉我，‘病毒’是一种变相的兴奋剂。但是其中的可怕，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争的我，是不知晓的。”
利威尔：“……”
“‘病毒’，真的只是兴奋剂吗？”韩吉的声音压得很低，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在确定着什么，“我把我发现的告诉你，你也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怎么样？”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片刻的时间，利威尔抬起头和韩吉目光相对，语气不善：“韩吉，有些事情是牵扯到关于这个国家令人恶心的秘密的，你的好奇心必须在这面前止步。你只需要告诉我，艾伦是不是感染上了‘病毒’就够了。”
“……”韩吉失望地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看来还真是难办的事情啊，好吧，我就告诉你我发现的事情。”
虽然满口抱怨，但是韩吉已经走到一边从书架上拿了一本装订简单的手稿，随后递给利威尔。接过来翻了几页，上面是关于“病毒”的只言片语。
“十五年前的战争，‘病毒’作为一种神秘的力量出现，但是也很快就消失了。”韩吉用一种很遗憾没能亲眼见过的语气述说着，“中毒的人症状表现为身体机能大幅度上涨，普遍的表现是力气大和速度敏捷。”
“这些我也知道。”把薄薄的小册子看完，利威尔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你是想说杀人手法？”
“的确和这有关系，我是从死者的死因上联想到这上面的。”韩吉拉开书桌抽屉把死者的死亡现场和惨不忍睹的尸骸给利威尔看，“最初我们调查的方向是这个凶手有很强的破坏欲、心理变态，可是直到最后一个死者的时候，我发现了异样。”
利威尔一一看过照片，编号6的照片是在墙脚的断肢残骸，根据资料显示那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建筑工人。与之前五名死者不同，这名受害人只是身体被肢解，还算可看。
“很恶心吧？”韩吉贼兮兮地笑着，希望利威尔能露出什么表情，而利威尔只是浅浅说了一句“好脏”。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怕……”韩吉又没能欺负成利威尔，心情难免有些失落，只能继续说道，“一般来说，把尸体毁到这种程度的凶手，绝对是病态的。死者的死因也因为尸体被切的七零八落不太好判别，直到第六名死者。”
“之前的死者身体被切成尸块之后，会被凶手码放整齐，衣物也会叠好放在一旁。而第六名死者不仅只是大部分的肢解，衣服也是散在一边，像是没有完工一样。也因为具有一定的尸体保持度，不仅发现死者的肌肉比原本更加膨胀，而且死因是因为心脏骤停。而在死者的左胸口，心脏之前的位置，我发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针孔。”
“心脏骤停？”利威尔一瞬间想到了一些事情，但是却不便表露。他又将手中的照片看了一次又一次，总觉得有什么很在意的事情。
“没错，心脏骤停。于是我推测之前的死者和最后的受害者一样，都是被注射了某种药物致死。在我的努力下，我终于在死者的血液中找到了那么一点点和传说中的‘病毒’相类似的物质。”韩吉摸了摸下巴，“至于肢解应该就是凶手的个人爱好了，而最近的事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不能继续的事情。你看，最近他就很安静。”
利威尔已经大概猜出了韩吉的思维方向，而怀疑到艾伦身上最直接的一点就是……艾伦的父亲是镇上有名的医生，无论是作案工具还是必要的手法都十分值得怀疑。
“利威尔，你拿着照片看了好几遍了，看出什么了？”
“嗯。”利威尔把照片按死亡顺序反过来平放码在桌子上，“第一个死亡的是7岁的女童，之后是11岁的男孩，一男一女两名老人，女人，然后到最近的男人……”
被这么一说韩吉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发出了疑惑的音节然后趴在桌子边上仔细对这些照片扫来扫去。来来回回五六次之后，她忽然发现了微妙感的来源，大喊一声叫了出来：“这是在试验？”
利威尔没有点头，“只是推测罢了，但是这的确很像是一场根据身体强度的试探……但是如果这么思考，前面五个受害者身上的试验，应该是成功了的。”
“这样的话……最后一个死者是因为没有成功？可是，死者的肌肉……”
“如果真的是‘病毒’的话，身体出现明显的不同特征，就是失败的表现。”利威尔转头看着韩吉，“‘病毒’就像是真的病毒，无色无味，安静地侵蚀你的一切，等到注意的时候，已经难以抽身了。”
韩吉的表情很兴奋，眼中闪着精光。就在期待利威尔再多说一点的时候，后者已经拉开了房间门准备离开。
“喂，利威尔，这就走了？”
“我还有一些在意的事情，先回去了。”
离开警局之后，利威尔回了自己家。虽然看起来只是一处普通的公寓，但是实际上大有玄机。
这是战后埃尔文亲自为利威尔改造过的公寓，除了居住用的房间，还有许多隐藏的秘密房间，甚至是地牢。其中被使用次数最多的是资料室，里面就像一个小型图书馆，有着这个城镇所有人的资料档案。
手指一一划过冰凉的书脊，在查找耶格尔家的资料的时候，利威尔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艾伦的情景。其实仔细想想，他们认识的时间根本不算久，满打满算也就不过五年。
那时候他刚从北方的一个城镇回来，以私人身份去解决了一桩麻烦的案子，算是那场战争的善后工作。就在去警局报告完回家的路上，他第一次遇见了艾伦。
利威尔可以公平地对待男女，但是对于小孩子却始终抱有不太一样的感情。可能是因为十五年前的那场战争，有太多本该安逸生活的孩子被残忍地送上战场，让他动容。
所以当艾伦迈着夸张地步子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利威尔就好好地看了看他。是一个各个方面各个意义上都很普通的小鬼，但是那一双眼睛却很有趣，是让利威尔一眼看到就觉得能够记住的眼神。
然后利威尔却不动声色，只是自顾自地走着，还有意加快了步速，看着那个小鬼渐渐跟不上自己的步子转成了一路小跑。
等到了利威尔家附近的时候，利威尔已经把他甩开，不过站在墙角的位置默数。在数到第六十五下的时候，艾伦喘着跑了过来。
“喂，小鬼，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利威尔的声音把艾伦吓了一跳，但是很快那个惊愕的表情就褪了下去。转而，是一个无比灿烂，带着崇拜、憧憬以及向往味道的笑容。
“兵长，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那个笑容，渐渐的定格在记忆中。眼前的是还算新的硬皮书本，翻开，找到了自己想要看的记录。
利威尔仔细地查看了艾伦父亲以及艾伦的身世档案，看过之后发现自己关注艾伦的地方其实很少，只是他的梦想和受不住纠缠教他格斗技，而自己……也许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孩子。
艾伦是十岁那年来到这座城镇的，而对耶格尔一家以前的居住记录，是在北方一个偏远的小镇。如果利威尔没有去过北方，那么他不会有丝毫怀疑。
然而，这个记录中的小镇，在自己五年前去完成任务的前几年就已经重新划分给了他所前往的城镇。这上面登记的地名，早已不复存在。
耶格尔一家的资料，是虚假的。
#03转眼，就到了夏季最热的时候。
连环杀人案没有再发生，虽然凶手还是没有头绪，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这种安宁让人们的恐惧不再如当初那样强烈。但是无论是上面还是一部分群众，都还是紧逼着警局尽早破案。
利威尔明着暗着监视艾伦已经过了一个月，艾伦一切如常，没有任何的异样。然而这一点让利威尔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因为艾伦安静的同时，那个凶手也一直沉寂。
只要这么联想起来，情绪就开始有了一点躁动。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还是忍不住。
“兵长！”艾伦的声音把利威尔的思绪扯回这个燥热的现实，他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位，“前面有卖冰的，要不要买一点？”
利威尔扫了一眼，自己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因为长年当兵，利威尔早就习惯了风吹日晒，对于温度的变化不太敏感。但是看了看艾伦一脸期待，还是同意下来。
“买完之后正好去前面拐角的牛奶店，新出了一种香蕉口味牛奶，你应该会喜欢吧？”利威尔说的理所当然，再看艾伦的表情，被吓了一跳。
“香蕉味的牛奶……”艾伦傻傻地盯着拐角的位置，一脸严肃的向往，“听起来很好喝！”
“……”利威尔拍了一下艾伦的腰，“一会儿再去，快去买冰。”
“是！”艾伦一个趔趄，然后急忙去排队买冰。站在队尾，还回过头冲着利威尔笑，蹦跶着挥手。
利威尔做了一个“站好”的口型，之后便一直看着艾伦的背影。刚才差一点就扬起的笑容渐渐平静下来，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艾伦在自己身边的感觉这么让人安心。然而当他感受到的此刻，却不能用平常心来看艾伦了。
艾伦买了四袋冰，用锡纸包好放在一个手编篮子里。他拎着小篮子跑到利威尔旁边，一脸期待，“兵长，香蕉牛奶！”
“真是一脸的蠢样。”利威尔眼中艾伦已经发生了形变，既像是顶着耳朵摇尾巴的犬类生物，又像是穿着流行蓬蓬裙的卖花姑娘。忍不住用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好了走吧，买完了跟我回家。”
说罢利威尔越过艾伦的身侧，走了几步发现他没有跟上，于是转头看他。这一眼不要紧，就看艾伦站在原地，一脸的不敢相信，目不转睛地盯着利威尔。
“怎么？”利威尔皱眉，总觉得艾伦这样的目光看得他有点不舒服。那种四目相对的压迫感，让他都不禁想要做出防御。
“利威尔……兵长的……”艾伦的表情变得兴奋起来，手在胸前握拳，低着头笑的颤抖了起来，那种诡异的感觉让利威尔觉得明明是光天白日却像在黑夜之中，不由得想要伸手去抓艾伦。
但是还没有走到艾伦身边，他已经抬起头来，脸上又是明媚的表情，“兵长！我真的可以去你家吗？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去过你家！”
“……”利威尔的动作僵住了，艾伦的笑容就像是一瞬间驱散了阴霾一般，让利威尔忘记了刚才那种诡异的感觉。
“别让我说第二次。”利威尔的声音没有一点变化，走过来踹了艾伦一脚，然后转身就走，“赶紧跟上。”
“是！”
到了利威尔家，用冰袋把牛奶冰镇，利威尔准备了些巧克力核桃蛋糕，之后自己也拿了一瓶靠在沙发上喝。一抬眼就瞥见艾伦已经是洋溢着一脸的幸福，牛奶已经喝了两瓶，蛋糕碎屑也粘在嘴角。
眉毛一皱，利威尔差点捏碎手中还装着牛奶的玻璃瓶子。
“兵长？”艾伦注意到了利威尔表情的不太对劲，但是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还不要命地凑了过来，把蛋糕送到利威尔嘴边，“很好吃的，兵长要不要吃吃看？”
目光紧紧锁在艾伦唇边的蛋糕碎屑，利威尔终于无法忍耐了。他把瓶子重重砸在桌子上发出巨响，力道恰到好处没让牛奶飞溅出来。然后动作极敏捷地压住艾伦的双手，把他摁倒在了沙发上。
艾伦：“？！”
手上的东西在一瞬间都被利威尔抢走放好，艾伦还没有反应过来世界就已经颠倒了。自己躺在沙发上，利威尔悬在上方，阴影打在自己的脸上，和那双不愉悦的双眼对视。
“兵……长？”
“蛋糕是我做的，”利威尔的声音很慢，刚刚握过冰镇牛奶的手指还带着凉意，从艾伦的唇边重重抹过去，“我当然知道很好吃。”
“……”
艾伦本来想做出一点反应，但是神经已经麻痹了。他现在脑海中就重复着利威尔刚才推倒自己跨上来的动作，简直是行云流水，令他无比崇拜。
但是在抹掉艾伦嘴角的蛋糕屑之后，利威尔就已经很嫌弃地离开了艾伦的身体，从旁边扯了丝质手帕，不停地擦拭自己的手，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那个什么，兵长。”艾伦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边叫着利威尔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为什么会有些发烫，“你做的蛋糕，真的很好吃。”
利威尔没用回应，只是看着艾伦，似乎在等待下文。
“所以，以后可以多做给我吃吗？”艾伦的眼眸中闪着无比的期盼，声音不似平时那样清亮，而是带着几分嘶哑，加上语速放的极缓，令人从这清澈的声音中感受到了一种魅惑的态度。
只是这种态度并不能让人感受到被诱惑时的愉悦，反而像是荆棘蔓延将身体缠绕一般。刺痛，束缚，呼吸困难，像是被无数眼睛死死盯住。一种紧张的情绪延伸到四肢百骸，心口都不由地抽搐起来。
“艾伦……”微微眯起眼睛，利威尔调整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回归平常。面对艾伦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已经不止一次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兵长……不愿意吗？”艾伦的眼神黯淡下来，露出了一个十分悲伤的表情，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笑的和之前无异，“那，以后我来给兵长做甜点怎么样？”
利威尔的眼神深了几分。果然不是错觉，虽然每一次都很快，但是那种从艾伦身上散发出来的违和感，竟然会令他有压迫感。
一定，有哪里不对。
利威尔舒了一口气，走到艾伦旁边，手扶上他的脸再次将他摁倒，语气有点不屑，“我对你的手艺可是不敢恭维，那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你的话就老老实实负责吃就好了。还有，我做了布丁，一会儿你可以带走。”
“诶？真的吗！”艾伦一只手扒着利威尔的手试图挣脱，在听到有布丁吃之后吞了吞口水都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眼睛频率很快地眨着，“兵长我……我可以先看看它们吗？”
“……”利威尔狠狠捏了一下艾伦的脑袋。
最后利威尔做的八个布丁全部被艾伦带走了，临走前他感动地想要拥抱利威尔，被狠踹了一顿。
艾伦走后，利威尔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了一会儿便开始假寐。可是还没有过多久，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而且，还是两个人。
利威尔不紧不慢地打开房门，埃尔文和韩吉正好走到了他家门口。
“利威尔，我们找到了有趣的东西！”韩吉迫不及待地和利威尔打起了招呼，直接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埃尔文总算告诉我‘病毒’到底是什么了，而且格里沙的事情也查清楚了。”
“格里沙·耶格尔？”利威尔被这个话题一下子抓住，转头看埃尔文。
埃尔文一如既往没有表情，示意利威尔进去说。三个人坐在客厅三个方向，最先开口的是埃尔文。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已经查清楚了格里沙·耶格尔的身份。”埃尔文的眼睛不知道盯着哪里，语气冰冷平静，“他是你五年前去北方执行任务时候本应该消除的一人，但是他那个时候已经失踪，所以幸免。”
“你的意思是，他是‘病毒’的……”
“没错。”韩吉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本陈旧的相册，翻开指给利威尔看，照片中的几个人中有一个赫然就是格里沙年轻的模样，“格里沙就是当时‘病毒’的研制人之一，但是后来从战场逃跑了，据说是因为只有几个月的儿子病逝令他倍受打击。”
韩吉的语气十分轻快，而最后一句话令利威尔十分在意。他的目光从相册转移到韩吉的笑容上，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她的最后一句话，“你说……只有几个月的儿子病逝？”
“嗯，是啊，没想到吧？”韩吉嘿嘿一笑，“幸好埃尔文告诉了我‘病毒’的事情，让我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利威尔，‘病毒’这东西，不是你们表面上认识到的强化人体极限来战斗的残忍利器，它在很大的程度上，会让人分裂出第二人格。”
“而被发掘出的第二人格，往往是暴力、残忍甚至是变态的。这么一想的话，艾伦就是因为身体里有‘病毒’，才会成为杀人犯的吧？”
利威尔没有听到接下来韩吉的疑惑，因为他似乎明白了和艾伦相处时候有时那突然异样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好的预感让他觉得头有些痛，来不及道一言一句，便夺门而出。
#04利威尔到艾伦家的时候，没有做出任何让格里沙会有所防备的事情，就像以前偶尔的登门造访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格里沙告诉利威尔艾伦还没有回家。
承诺自己会找到艾伦之后，利威尔开始搜索城中的街道，尤其是隐蔽的街道。在这过程中，他想起了十五年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还是战火连天的时代，利威尔作为“人类最强”成为了我方军的最强战力。但是一个人的强大，不会奠定整个战局的胜利。
利威尔亲自培养训练的兵团被称为杀手锏，在战场上十分活跃。但是敌我战力悬殊，在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僵持之后，渐渐落了下风。就在此时，王都指派了一队研究人员来到前线成立了封闭的研究所，并且带来了一种注射药物。
“使用之后就可以拥有比现在强大十倍的战斗力？”利威尔拿起小瓶子看了看，扔回给埃尔文，“我的士兵不需要这种东西，这玩意儿会要了他们的命。”
利威尔说的很认真，是药三分毒的道理他明白。而这种东西被称作禁药也不为过，对身体的负荷绝对超过想象。
“我知道，这种东西并不是给你的兵团吃的。”埃尔文说的十分平静，“这场战斗十分重要，如果不能守住，我们会丧失主动权。我会安排我的士兵接受注射这种药物，然后以攻击作为防守。你和你的士兵只要……”
“喂，埃尔文。”利威尔双手狠狠拍在桌子上，看着埃尔文此时此刻依旧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眼感觉到火大，“我所说的‘我的士兵’，不是指是不是我的管理范围！这种东西……”
“利威尔。”埃尔文的声音拔高了一些截断他接下来的话，认真地看着利威尔，“这种药物，叫做‘病毒’。”
“……”
“我已经告诉了所有的士兵，他们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情况。他们会变得很强大，甚至比那个传说的利威尔还要厉害，但是之后，他们会死。不管是战死，因‘病毒’而死，还是……被国家处死。”
“……”
将一小瓶尚未稀释的“病毒”再一次摆到利威尔的面前，让他看得清清楚楚难以逃避，埃尔文继续说道：“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觉悟，我才会接受王都的建议。我们无路可退，这次的战斗，就算我们无一生还，也必须要赢。所以，保护好我们现在的领土，这是你的任务。”
之后利威尔很久没有说话，他动作僵硬地转过身，语气冰冷生硬：“起码告诉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一种对人类感官机能刺激极大的毒药，服用之后会最大激发战斗能力。但是相对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而被‘病毒’侵蚀的人，会逐渐丧失自我意识，失去控制、狂性大发。等到了那个时候，还需要你……”
“我知道了。”利威尔已经从埃尔文难得改变的语气中嗅到了遗憾与无奈，他以后不仅要杀死敌人，还要杀死失去控制的同伴，“埃尔文，这次战争结束之后，直到我死，我都不会再踏上战场一步。”
埃尔文沉默半晌，声音淹没在被关闭的房门吱呀一声中，“我也是。”
在那之后，他们赢得了胜利，一场看起来奇迹一般的胜利。
利威尔和他的兵团将残存不多的失去心智的士兵们全部秘密处死，为了将“病毒”一事保密，他们的名字甚至不能载入纪念碑，只能作为失踪和战死的普通士兵。
而研究所的一干研究人员进行逃亡，王都下达命令要将他们全部处死。直到五年前，利威尔才消除了记录在案的最后一名研究人员。
而格里沙，而艾伦……
利威尔在露天咖啡厅隔壁两条街的小胡同里找到了艾伦，他正靠在一边一脸满足地吃着布丁，那是利威尔今天给他的。在艾伦脚边，是一套折叠整齐放好的服务生装。再往墙角的位置……
血腥气浓郁，令已经许久不曾闻这种气味的利威尔皱了皱眉。
两个人距离不过十步远，但是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也渐渐淡了下来，墙角的血迹也已经干涸。
直到艾伦把最后一口布丁吃完，将杯子和小勺扔入垃圾箱。他发出了一阵轻快而诡异的笑声，抬起眼表情迷恋地望向利威尔，“利威尔，你终于见到我了。”
这是一种令人不由得冒出冷汗的声音，有一种甜腻的气息，又让人觉得有些可怕。艾伦摇晃着身体向利威尔走了几步，那个夸张的笑容便完全地呈现在利威尔面前。
“你就是……艾伦的第二人格。”利威尔已经下了肯定，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竟然是这么一副形态。疯狂地低吟自己的名字，这样的艾伦，不是自己所认识的艾伦。
“诶？第二人格？”艾伦睁大了眼睛看着利威尔，就像是听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声音从低到高，从压抑到放纵，刺耳的笑声穿透骨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停住了笑声，擦干了笑出来的眼泪，“利威尔，你真是无时不刻都在让我开心啊……我啊，就是喜欢这样的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喜欢你了……”
“别说这么恶心的话，只会让我反胃。”利威尔向前迈了一步，两个人至此不过三步的距离，“杀人的动机，等你跟我回去再说吧。”
话音未落，利威尔已经出手，他抓住艾伦的手腕，强迫他的身体反转，然后脚上的动作攻他下盘。只见艾伦扯出了一抹笑容，竟然轻松躲开，然后随着身体的动作将手挣脱了利威尔的钳制。
艾伦向后退了几步和利威尔拉开距离，笑的动人，“利威尔，你以为……我的格斗术是谁教的？”
轻飘飘地一句话让利威尔一愣，“你……”
“布丁真的很好吃……”艾伦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用手指点住下唇望着惊愕的利威尔，“不过，就算我做了布丁，利威尔你也不会吃的吧？毕竟那时候，被我做的布丁害的拉肚子呢……”
“喂，你这家伙……”利威尔的语气严肃起来，这件事情，明明不该是他应该知道的，“第二人格的记忆共享吗……”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我是第二人格，真的好过分。”艾伦蹲下来，双手捧着脸颊，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我啊，为了利威尔，可是很努力的。”
“我开始对你好奇了。”利威尔直言道，他一步步向艾伦走过去，后者只是看着他笑不作任何动作，“还有，你以为艾伦的格斗术，是谁教的？”
利威尔这一次的动作不仅很快，还带着杀气，是他对待敌人的时候才会释放的气场。艾伦清楚自己躲不过去，干脆就没有动。被利威尔狠狠地从后面摁倒在地上，脸擦上冷硬的地面，面上被划出了细小的口子。
“好棒！好棒！利威尔你好棒！”艾伦伸舌头舔了一下脸上的血迹，然后大笑起来，身体狂乱地动着却被利威尔死死制住，他发出了满足的声音，几乎是叫出来的，“这样的利威尔，就是传说中的利威尔啊……人类最强，好棒！”
“你的夸奖只能让我想要作呕。”利威尔的脚踩住艾伦的脚踝，“对你好奇的部分，等到了警局再告诉我吧。”
艾伦痴迷地盯着利威尔的脸，他的声音忽然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有点无助，“如果利威尔问我的话，我会告诉你的……不过，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不好？如果有别人的话，我可不想说……”
“……好，就我们两个人。”
“那真是太好了……”艾伦的脸上浮起了红晕，眼眶忽然湿润了，眼泪一瞬间簌簌而下，“能够和利威尔两个人在一起，真的是……太棒了……”
“……”利威尔盯着这张熟悉的脸，在一瞬间走神了。
明明应该站在自己身边傻笑的那个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遭遇？
利威尔将艾伦关在了自家的地牢之中，用锁链将他的四肢都锁上，最大程度地限制他的行动。而艾伦一直就坐在地上痴迷地盯着利威尔，不时地哼着小曲儿。
那是利威尔曾经教给艾伦的他们行军时经常唱的歌，这让利威尔更加好奇这个第二人格的存在。同时，也有了一丝犹豫。
“利威尔。”韩吉站在地牢入口冲利威尔招招手，利威尔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跟着回到了上层。
艾伦双手握住冰冷的铁栅栏，看着利威尔消失在视线之中，发出了遗憾的叹息。但是脸上的笑容，很快便扬了起来。
“怎么样？”因为埃尔文没有来，利威尔直接向韩吉询问情况，老实说他现在脑海中没有一丝线索。
“埃尔文去和格里沙交涉了。”韩吉用手指敲打着桌子，“那个，接下来的话你挺住。”
“……”
“艾伦他情况比较特殊……对他来说，可能所谓的‘第二人格’，才是主人格。”
#05“格里沙当时离开研究所的时候，是妻子来信说他们的孩子生了病，当地的医生断言孩子超不过三个月就会死去。所以格里沙急忙赶回，并且真的如其他医生所言，孩子的病症十分奇特和霸道。”
“面对这样的情况，格里沙抱着赌一赌的心情，给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注射了‘病毒’。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刺激孩子的身体让他存活下来。然后，格里沙成功了。他带着妻子和儿子乔迁辗转，直到五年前定居于此。”
韩吉的话就像是在说一个故事一般，利威尔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无须怀疑，那个孩子就是艾伦，“病毒”所产生的第二种人格，其实是救了艾伦本身？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埃尔文说格里沙和艾伦的事情都比较特殊，分两方面同时秘密跟进。”韩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艾伦这边就交给你了，他似乎对你挺有感觉？”
“可是我对他没有感觉。”利威尔生硬的声音堵住韩吉的话，“一会儿，我就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艾伦……”他究竟是谁。
“那我暂时回去看看格里沙那边，似乎埃尔文有拜托他做其他的事情。啊，对了……利威尔，你所认识的‘艾伦’还没有回来？”
“……嗯，已经三天了。”想到这里，利威尔阖上眼眸，不再说话。
韩吉看着利威尔的表情，抓了抓脑袋，然后从衣架取了衣服准备离开，走之前说了一句：“祝你好运。”
事实证明，韩吉这句话还是不错的。
利威尔回到地牢的时候，看见艾伦正一脸惊恐地研究着身上的锁链。看见利威尔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扑了过来，鼻子撞在铁栅栏上发出一声悲鸣，捂着鼻子蹲了下来。
“……”
“兵长……”艾伦呜咽着抬起头看站在外面的利威尔，“这里是哪里？还有我为什么会被锁住……”
“是我家。”利威尔回答的很简单，拉了椅子坐在艾伦对面，“至于你被锁住……艾伦，接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艾伦的鼻子被撞红了，用袖子把流出的鼻血抹干净，他双腿盘坐在地上，等着利威尔接下来的话。他感觉得到，这个时候的利威尔，有些不太一样。
果然，利威尔接下来的话令他大脑一片空白。无论是关于自己的双重人格，还是自己杀了人的事情。就连这一个多月利威尔陪伴在身边都是为了监视自己这种事，更让他难以接受。
可是只有沉默，唯独沉默这件事，是他现在可以做的。
利威尔不懂得什么叫做手下留情，要说的事情就毫不加修饰地说了出来。当他看到艾伦失落地坐在地上，垂着头用指甲狠狠扣住地面的时候，心中流动过了不太寻常的情感。
是一种，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心软”的感觉。
“事情就是这样。”利威尔的目光锁在艾伦身上，想说些鼓励他的话却无从谈起，“目前还没有得到最佳的解决方案，为了限制你身体里的第二人格，只能暂时将你软禁在这里。”
“嗯，我知道了，兵长……”艾伦的声音很小，稍不注意就会听不见。
对此，利威尔露出了愠怒的表情，“艾伦，这种懦弱是我教给你的吗？抬起头，大声回答我。”
“……”艾伦缓缓抬起头盯着利威尔，眼神有些空洞，就像一个木偶一般，声音僵硬而干涩，“兵长，我……我真的还是我吗？”
利威尔没有想到艾伦竟然会问这么一句，而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他应该如何回答。因为就算亲眼看到了“艾伦”杀人，他也从来没有认为艾伦就是犯人。即使，自己迷惑过艾伦的双重性格，直到现在都在疑惑着。
“其实我知道，我可能不太一样。因为有时候，我自己都会害怕。”艾伦抬起手，望着弄脏了的手心，目光流露出悲伤和困惑，“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我身体不好，可是我又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有时候会忘事儿，有时候会做自己平常不做的事情，有时候会吃自己明明不爱吃的东西……”
“这样的我是谁？明明不是应该思考这些的年纪，却被这个问题困惑着……最可恶的是，就算我再困扰，我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找到解决的方法。”
“直到听说了兵长的瞬间……我忽然觉得这样，您就是我的光。只是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就好像可以忘记其他的一切。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只要能够……在您的身边。”
说着这样的话，艾伦抬起头望着利威尔。他强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但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一瞬间哭出声来，艾伦急忙用手挡住眼睛低下头，竭力控制自己的哭声。
就是艾伦哭出来的瞬间，利威尔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条线，断开了。从艾伦第一次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开始，直到现在他坐在自己的对面难过的哭泣。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但是他渴望保护。因为，有艾伦在身边的日子，是他已经习惯并且很难改变的日子。是他想要以后也这么生活的……未来。
“艾伦……”利威尔离开座位蹲下来，将手伸进栅栏，轻轻扶住了艾伦因为哭泣而剧烈颤抖的肩膀。心感觉已经化成了水，这样的他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
当利威尔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艾伦已经悄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时候，对方还带着眼泪咸味的唇已经吻了上来。炽热的，湿滑的，带着无比满足的一个狂乱的吻。
第一反应就是咬下去。然而对方见好就收，同时毫不客气地先下嘴咬了一口，之后迅速地将自己整个身体撤了回去。
利威尔冷冷看着牢笼中唇上染着鲜血的艾伦，他的笑容毫不掩饰地痴迷，用手指轻抚着嘴唇将血均匀地抹平到每一处。诡异而妖艳，陌生又令人厌恶。
“不可以咬我的，利威尔。”艾伦的声音微微沙哑，他似乎很喜欢这么说话，仔细听起来那种刻意压低后的嗓音，似乎是在模仿着谁的说话方式，“我不想……让你成为我的试验品。”
利威尔的目光锁紧第二性格的艾伦，用拇指将唇上的血迹擦掉。从上衣掏出手帕，将已经浅淡的血渍擦干净，唇齿间的腥甜充斥感官。
“正好，我想要见你。”利威尔向后退重新坐在椅子上，语气平静声音却低了几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是你最喜欢的环境。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人。还有试验品……是指什么。”
“如果我说出来，利威尔你就会离开了吧？”艾伦用撒娇的口吻说道，然后又笑了起来，“不过，利威尔想要知道的话，我都会告诉你的。因为，我最喜欢利威尔了。”
“……”
“我是什么人……？”艾伦仰着脑袋思考并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似乎我怎么说利威尔都不相信啊。我，是艾伦·耶格尔。至于那个整天缠着你的家伙，才是‘病毒’所生出的第二人格哦。”
“谎话就到此为止吧。”利威尔重重踩了一下地板，声音冷冽起来，“‘病毒’所产生的第二人格，都是暴力且残忍的。明明是你，蚕食了艾伦的身体，做出那种事情。”
“嗯，也难怪你会这么想。”艾伦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毕竟，因为算是靠着他我才活下来的啊。不过利威尔，崇拜你的人、尊敬你的人、爱慕你的人……全部都是我。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他会缠上你？”
蛊惑一般的话语，没等利威尔做出反应，艾伦的话便紧追过来，“我的父亲，跟我说过许多关于你的事情……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便迷上你了。利威尔，这样子和平的世界不是你应该存在的地方。你知道吗，你应该回到战场上，浴血奋战的你……才是真的你、我深爱的你。”
利威尔：“……”
“你想知道的吧，我杀死那些人的理由？”艾伦又笑了起来，只要是看见利威尔，他就能一直挂着幸福满溢到诡异程度的笑容，“我从小时候开始，就持续接受‘病毒’的浇灌，我的血液中已经充满了这种物质。”
“我啊，才不是想要杀死那些人，只是为了试验罢了。看看他们，能不能变成失去控制的魔鬼……”说到这里，艾伦笑的肩膀耸动起来，一副想到了美妙事情的表情，“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这个城镇会充满这样的人，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们会越过南边的边界线，开始侵犯邻国的土地。但是我们的对手毫无办法，只能对抗、对抗、对抗……他们还会一路向北开拓，去向那一场浩大战争的遗址致敬！人类啊，会打起来的。”
原本熟悉的声音透露着残忍的气息，近乎癫狂。锁链随着艾伦不自觉挥舞起来的手臂发出脆响，在这个安静的空间中显得十分刺耳。
这种直达神经的刺痛感令利威尔很不舒服，他已经大概猜到了，面前这个家伙，试验杀人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结果很不可思议，很疯狂，很令人哭笑不得。
艾伦被镣铐锁住的双手紧握住栅栏，手指动来动去，和利威尔对视。他笑的眯起了眼睛，“利威尔，我想要创造一场战争。然后，我们一起去，让我能够亲眼目睹你的英姿。利威尔，我不想只听着你的故事，我要成为有你的历史中的一部分！”
手拼命地向外伸，距离利威尔的裤脚不过半指的距离，却是无论如何都够不到了。
利威尔站起来，看着艾伦失望地停止了动作。他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会儿，弯下身子，揪住了艾伦额前的碎发。
无视那张脸上沉醉的红晕和间或溢出的呻吟，利威尔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
“不管这个世界今后是否和平，直到我死，我都不会再踏上战场一步。”
#06在清楚“艾伦”杀人的真正目的之后，利威尔和埃尔文在交流过程中产生了巨大的矛盾。这其中不乏一些原本就积在心里的情感爆发，但是利威尔庆幸自己是个能够保持冷静的人。虽然说，对方比他更冷静。
“埃尔文，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议。”
“这不是提议，是裁决。”埃尔文继续批改着公文，眼睛都没有离开，“艾伦·耶格尔是杀人犯这一点毋庸置疑，对他进行最终判决，这一点是绝对的。”
“可是那不是艾伦。”利威尔动作并不强烈，却将埃尔文手中的笔抽走放回笔筒，迫使对方不得不看他，“而且你是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病毒’。如果你因为艾伦第二人格的问题就将他整个人判死刑，我无法接受。”
“利威尔，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埃尔文双手交叉撑在面前，一向看不出情感的双眼此刻只显得更深邃了些，“先不说根据你从艾伦那里得到的证词，以及我从格里沙那里得到的情报，艾伦的主人格其实是非常不明朗的。你想说艾伦无罪，可是，他的双手的确沾满鲜血，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反驳的。”
“……”
“如果因为这种人格的论说，就判定你所认识的艾伦无罪。那么利威尔，你把法律、正义、受害人都当成什么？”不紧不慢地语气步步紧逼，令人倍感压迫，“你应该明白，就像你我一样。我们的手上都沾满鲜血，虽然我们是被逼无奈。可是做了，就是做了。没有任何理由和权力去洗白，尤其是……在生命面前。”
埃尔文的话尾音很轻，却似乎重重地砸在了利威尔的心口。胸膛瞬间像是灌入了海水一样，窒息般地难受。
“……我明白。”利威尔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开口的，只是等神经反应过来的时候，心中所想、所希望的，已经说了出来，“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坚信艾伦是无罪的。他才是这场事件中最直接的受害者，他本来应该有平静的生活。”
“埃尔文，如果可以有方法让艾伦的第二人格彻底消失。那么对于这个孩子，你还认为是非死不可的吗？必须要被裁决，必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赴死。贯彻你口中的法律和正义，这两把……最残酷的利刃。”
埃尔文：“……”
就在沉默期间，韩吉破门而入。把一个木头大箱子扔到了地上发出巨响，然后她一边叹着气一边拿着一个小药瓶晃到了埃尔文面前，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人僵持的气氛。
韩吉晃了晃装着粉末的药瓶，“埃尔文，这就是格里沙手里全部的‘病毒’了。如同艾伦所说，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持续接受‘病毒’来维持身体。只不过和他杀人时候注射到受害人心脏的手法不同，这种‘病毒’经过了格里沙的改良，要温和的多，可以直接服用。”
韩吉的话音一落，利威尔和埃尔文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韩吉手中的药瓶。注意到了视线不太对，韩吉一下子愣住了。接下来的动作维持了不到两秒，抢过药瓶的动作，埃尔文慢利威尔一步。
接着，利威尔将那一瓶“病毒”倒进了口中。药粉和唾液黏合，有一种将喉咙黏合住的感觉，似乎距离死亡只有一线。艰难地勉强吞咽，将唇角的一点残余也抹入口中，不剩分毫。
埃尔文从开始就察觉到了利威尔这一动作的目的，然后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而完全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韩吉已经完全傻眼，在表情僵住几秒钟之后，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韩吉，研究‘病毒’解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利威尔丢下这句话，便出了局长室的大门，只听到身后韩吉疯狂的喊叫声。
那天开始，利威尔成为了韩吉的实验体。格里沙被软禁，作为“病毒”的研制人之一与韩吉一起研制解药。而关于连环凶杀案的凶手，警局表示已经将凶手绳之以法，但是仍然有很多人都在关心那到底是什么人。
利威尔对于“病毒”的反应不算强烈，但是明显的，心情狂躁、暴力倾向、不受控制的行为在一天天加强。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要每天增加一些“病毒”的使用量，来达到更好的研究效果。
埃尔文说，如果利威尔发狂失去理智，那么没有人能够阻止他。而利威尔信心满满，不会被这种东西剥夺神智。
“兵长？”这天利威尔再次来到地牢看望艾伦，艾伦正趴在地上拼图，那是之前利威尔给他带来的。
“嗯，今天如何？”利威尔拉过椅子坐在栅栏外面和艾伦对视，这已经是他的专属位置。每天和艾伦一小时的谈心成为了他每天接受“病毒”和研究之后的日常，而最近，和他所熟悉的艾伦接触的也越来越多。
艾伦盘腿坐着，笑的温和，“还可以，前一阵总是昏昏沉沉的，最近好了很多。我想……应该是另一个我出来的少了吧？”说到这里，笑的有点尴尬。
“的确，最近很少看见他。”利威尔若有所思，在他身上实验性地药物也有持续的放在艾伦的食物中，看来是的确有效，“艾伦，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诶？”没有想到利威尔说出这种话，艾伦有些惊讶，“那个，兵长……其实，我并不是很难过。”
微微皱眉，为什么这个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感受到了来自利威尔眼神中的疑问，艾伦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声音轻柔，优雅清亮，像是在诉说一个美好的故事，“在不知道有另一个我存在的时候，我更多的时候是在质疑自己，或者根本没有意识。”
“但是在知道之后，我反而清楚了很多事情。我有什么资格难过？因为我的原因，那么多人惨死，我有什么权力去为自己这些根本不算遭遇的事情难过？而且，就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有兵长你，依旧相信我，依旧陪伴我。”
“这样的我，很幸福了不是吗？”
“艾伦……”利威尔不止一次地感觉到了，自己不认识这个孩子。他的坚强，他的乐观，他的勇敢，自己从来没有认真地注意过。
艾伦笑弯了眼睛，“所以兵长，请不要替我露出悲伤的表情。我很好，一切都很好。”
面对这样的艾伦，利威尔笑了。虽然那只是一个很短促的笑容，但是唇角扯开，连眉毛都带了笑意的弧度。
“啊……”艾伦张大了眼睛，用手指着利威尔，“兵长你……笑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利威尔立马收回了笑容，伸手把艾伦的手指折了一下，“别用手指着别人，很不礼貌。”
“啊，是。不过兵长，以后可以多笑给我看吗？”艾伦一脸期待，然后扯着脸颊，“作为回报，我也会笑给你看的！”
“别太自以为是了，小鬼。”利威尔踹了踹艾伦面前的铁栅栏，思索片刻，缓缓开口，“不过，我会考虑。”
三天后，艾伦的第二人格再度出现。但是与之前大不相同，他哭着说自己不想离开利威尔，然后恶狠狠地警告——我不会就这么消失的。
韩吉把最新配制好的药剂递给利威尔，却犹豫了一下，“利威尔，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一边增强自身‘病毒’的强度，一边压制……这样循环往复，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没什么区别。”利威尔接过药喝了下去，动作果决利落，就像是渴了就喝水一般自然。之后将杯子递还给韩吉，“我的身体，只要不会太快死掉就好了。”
“这可真不像‘人类最强’应该说出的话啊。”韩吉叹气，又给他倒了一杯白水。
“不管我是不是‘人类最强’，不再上战场的话，我就只是普通人。渴望活着，仅此而已。”利威尔的话说的很快，不给韩吉体会的余地，就迅速进入了下一个话题，“怎么样，已经这么久了，你和格里沙有没有找到根治的方法？”
韩吉沉默了一会儿。
利威尔：“喂。”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解决办法。”韩吉找了把椅子跨坐，表情有些无奈，“我和格里沙探讨了很多，艾伦的情况比较特殊。想要根除‘病毒’的话，需要配合药物给艾伦换血。”
“换血？”
“嗯，人类的血液是会不断再生的。我们每隔一段时间给艾伦抽出血液，再生新的血液的时候，虽然‘病毒’会继续流通全身，可是浓度会大大下降。再佐以压制的药物，来回放血、新生，通过这种慢性治疗，达到彻底根除的方法。”
利威尔对于这种事情不太了解，听起来倒是合理，可是却不能确定安全性。用眼神扫射过去，韩吉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种方法如果频率降到很低，不会对身体有太大的负荷，相对的时间会比较长。”韩吉点点头，这也是她新学到的，“不过一旦‘病毒’从艾伦的身体里消除，有两件事情必须面对。一是艾伦的身体素质，‘病毒’之前一直是作为强身来给艾伦服用的，如果断掉很可能会让他的身体变得很弱。”
“……”
“二就是……如果你口中那个第二人格的艾伦，真的才是主人格……那么‘病毒’消失之后，留下的是谁……就不太肯定了……”说到最后，韩吉已经没了什么勇气，打量利威尔的时候也不再明目张胆，而是小心翼翼的。
利威尔侧身靠在椅子上一直没说话，直到不小心把空玻璃杯打到地上碎了一地，他才似乎被那尖锐的声响带回现实。
他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中缓缓流出：
“如果活下来的是艾伦，那么他就是无罪的。如果活下来的是那个杀人犯，那么……就由我来杀死他好了。”
#07长达半个月的交涉之后，利威尔以贡献最大的“最强人类士兵”名义和埃尔文所代表的官方组织达成了最终协议。
艾伦获得了三年的治疗期，期满之时，如果艾伦存留下来的人格是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那么他将会被秘密处死。反之，他虽然可以留住性命，却会被驱逐出境，终生不得返回故土。
在做下这个决定之后，这座城镇关于连环杀人案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丧心病狂的凶手竟然是格里沙·耶格尔，他在广场被处以枪决，给这件事件做了了结。
而他的家人因属无辜，只是被流放出这座城市。事实上，艾伦的母亲被利威尔送回了北方的城市，耶格尔最初的家。而艾伦，还是关在地牢中，准备前往王都。
利威尔吃过药，活动了一下手掌。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弱，但是还没到韩吉所说的地步。他把最开始，埃尔文给他调查用的艾伦相片放入相框，之后拿着一瓶酒前往地牢。
艾伦在这里生活的一直不错，加上第二人格鲜少出现。除了暗无天日和没有自由之外，艾伦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艾伦，明天你就要去王都了。”利威尔坐在自己的老位置，把瓶塞起开，一阵清香的酒气弥漫开，带着点醉人的暧昧，“在那里会有韩吉照顾你，你不用担心。”
艾伦靠在边上，头往外面探，“那个，兵长……韩吉小姐来跟我说过治疗的事情，但是说时间会很长，而且有危险是吗？嗯……我的意思是……”
“嗯，很有可能。说不定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利威尔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他直接对着酒瓶灌了好几口，“艾伦，你和那家伙，还不知道谁能活下来。”
“这样啊……”
“只有‘这样啊’？”利威尔微微皱眉，用瓶底撞了一下艾伦的额头，“面对自己的事情上心一点，你可能会死的。不知不觉，毫无预兆地，就死掉了。”
艾伦揉揉脑袋，尴尬地笑笑，“我也没死过，所以也不清楚……”
“……”
“不过，我在思考一件事情。”表情正经起来，少年漂亮的绿眼睛直直盯着利威尔，“如果死掉的是我，也就是说，以后在这个身体里面的就是那个家伙吧？”
“嗯，就是这样。”
“这样的话，兵长不会伤心吗？”这句话跟得很快，让利威尔没能反应过来。只见艾伦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虽然这么问对我的爸爸妈妈有点薄情，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眼中的‘艾伦’，是不是我。可是兵长眼中的是谁，我很清楚。”
“如果真的是我消失了，这具身体成为了别人的躯壳。那样的话，兵长会伤心的吧……的确是有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我宁可在一个兵长看不到的地方死去、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见不到的话……兵长就不会太难过了吧？”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艾伦自己都不太确定自己所说的话是什么含义了。他只能抬起头，冲着利威尔笑笑，一如既往的笑容。
利威尔已经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眼中只能看着艾伦这张熟悉的脸庞，比自己当初送他进来的时候要瘦了一些。利威尔的手，轻轻抓住了铁栅栏，整个人向前靠去。
他的脸和艾伦越来越近，口中呵出的迷人酒香令没有酒量可言的艾伦觉得眼前有些晕眩。只有这不知名酒的味道，和自己熟悉的利威尔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侵蚀他的嗅觉。
鼻子不小心碰到了一起，肌肤的触感只算是温热却像是碰到了火焰一般，利威尔眼中浅浅的朦胧瞬间驱散。他就这么和艾伦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拉开了距离。
“先欠着吧……”利威尔这么说了一句。
“兵长，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欠我一样东西。”利威尔饶有兴趣地说着，然后在艾伦发问之前，就把酒瓶塞进了艾伦的口中，把辛辣偏甜的液体灌了进去，“这可是十五岁就可以喝的酒，你要是醉了我会看不起你的。”
“唔唔……唔……咕咕……”先前还挣扎了几下的艾伦，在利威尔说出这话之后，主动地抱着酒瓶喝了起来。只不过很快就满脸通红，眼神迷离起来。
利威尔自己又喝了一口，然后在艾伦面前晃晃手指，“还有意识吗？”
“是，兵长！”
“嗯，看来还可以。”利威尔把酒瓶放到一边，然后从风衣的内兜扯出了一条链子。链子上栓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漆黑铭牌，上面似乎刻着什么文字。
利威尔按住艾伦的脑袋固定他因为喝多了而开始摇晃的身体，然后把那个铭牌给他系好。语气很不温柔地命令，“这个是我当兵那么多年都没死的证据，等三年后，你给我带着它来找我。”
“是，兵长！”
利威尔不由得皱眉，低声疑惑：“这家伙……真的听见了吗？”
“是，兵长！”艾伦挥舞着双手，大声回应。
“……”利威尔推了推艾伦凑过来的脑袋，“那就这样吧，别让今天成为最后一次见面。听懂了吗，小鬼？”
然而艾伦却靠在栅栏上，闭着眼睛不再说话。没一会儿，只剩下匀称的呼吸声。
利威尔无奈地又扫了他一眼，就在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感觉到衣角被抓住。利威尔转过头看艾伦，他还是闭着眼的样子，只是手死死抓着利威尔的衣服不松手。
他的声音小小的，嘟囔着：“兵长……你不送我吗……”
“……嗯，不送你了。”利威尔的声音柔软下来，似乎像是惊扰到艾伦一般。他转过身，握着艾伦的手，轻轻将他送回栅栏之内，又拨了拨艾伦额前的刘海。
“为……什么……”
“因为……”利威尔伸手摩挲着艾伦的嘴唇，微痒的触感让艾伦无意识地躲开，胸前利威尔的铭牌晃了晃。利威尔浅浅地笑了一下，指甲敲了敲铭牌，“我会等你三年后，带着它回来找我。”
“唔……嗯……”
之后艾伦便再也没了声音，确定这一次他是真的睡着了之后，利威尔才放心地的离开。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没有不舍地缓下步伐。
第二天，艾伦被护送前往王都，利威尔在露天咖啡厅喝了一天的咖啡。
“病毒”被销毁，只有少部分因为研究需要跟着艾伦一起上了前往王都的马车。十五年前所残留下来的隐患，随着格里沙的死，艾伦的离开，终于画上了句点。
之后，便是再无联系。
三年后。
利威尔已经坚持了三年，每天上午来这座露天咖啡厅喝一杯咖啡，再点一个柠檬派。然而今天，他却没有来。
中午的时候，有一辆马车从西门秘密驶入，直直驾往城中警局的方向。在后门停下，有一位女性先下来，然后是叫了两名警员帮助把马车上的另一个人扶下来，还有搬下他的轮椅。
利威尔则是在上午就带着行李箱早早地在警局等候，局长室里一片安静，埃尔文也不在意利威尔一直站在一边，该干什么并不耽误。
远远地就听见了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滚过木地板发出的特殊声响。两声敲门之后，也不得到许可就打开了房门，是三年未见的韩吉。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韩吉看见利威尔吓了一跳，不过似乎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韩吉把门开得很大，然后走了出去。没有一会儿，就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走了进来。
少年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只是肤色更白，是一种病态的苍白。整体轮廓比离开的时候要舒展几分，还是一样的温和。他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嘴角噙着有些陌生的笑容，他做了个口型，是“利威尔”这个名字。
利威尔下意识地去看艾伦的脖颈，纤细雪白的一截，十分干净。心沉了下去，艾伦的脖颈上……什么都没有。
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利威尔迅速地转向墙角，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表情。手紧紧握住，但是很快又放开。来回几次，最后咬牙切齿地“切”了一声。
身后，又是车轮滚过的声响。他清楚地感觉到艾伦停在了自己的身后，然后轻轻地拉起了自己的手，有一个拇指大小的东西放入了手心。原本应该是冷硬质地的东西被握的发烫，满是艾伦的体温。
利威尔：“……”
“对不起，链子我弄坏了。”艾伦说着歉意的话语，但是却不由得笑了出来。似乎，还在为刚才的恶作剧而满足，完全是恶劣的小孩子品性。
感觉到衣角被扯了扯，正如三年前，在地牢中少年扯住自己的触感一模一样。
他的声音，一如曾经。
“我回来了，兵长。”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