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艾]亚光 #09
实验日当天，艾伦一如既往穿的白色套头衫和黑色猫耳马甲。
韩吉一身白大褂在一楼大厅不起眼的工作人员电梯间等他，看见艾伦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还特意往他背后看了看。
“利威尔今天没有来？天啊，他竟然让你一个人出门！”韩吉扶着眼镜不敢相信。
“今天出门的时候凯尼先生来了，非拉着利威尔，害怕耽误实验的时间，我就一个人过来了。”艾伦眯眼笑笑。
“那利威尔一定会被缠得很惨。”韩吉耸肩，开了电梯门两个人走进去，按下实验室的楼层，“对了艾伦，现在这种程度的实验，有没有……不好的感觉？”
“只是会很疼，其他的还好。”
“……抱歉啊，艾伦，我不能帮你什么。”韩吉一头撞在电梯门上，懊悔的不得了，“实在是没想到总部那群人竟然还能把实验的程度……”
“没关系的，韩吉小姐。”艾伦打断了韩吉的话，表情看不出是笑，但也没什么负面情绪，“其实从我的角度来看，如果能在实验中死掉才是最好的。”
韩吉一愣，比起最开始见到时候的满脸戾气，或者是后来没有一点存活欲望的冰冷脸孔，现在的艾伦看着和普通的人类无异。
唇边扬起一抹笑容，“艾伦，现在你还是那么想死吗？”
“嗯？”艾伦一愣，不过不是因为韩吉的话，而是自己的疑问词。
原本可以很笃定回答的事情，竟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犹豫了。
“我……”艾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口中似乎弥漫着利威尔的鲜血味道。长舒一口气，有点迷茫的绿色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眼神，“应该还是想死的。”
到了三楼实验区，艾伦在检查室换好了白色的实验服，脖颈和四肢都套上扣锁，对于这种衣服的穿着已经熟悉到不行。
和韩吉一起走到走廊尽头，两名实验人员，两名总部指派的守卫已经在等着。
“那我去观察室了，艾伦。”
“嗯。”艾伦冲韩吉点点头，忽然说道，“韩吉小姐，你害怕黑猫吗？”
韩吉一愣，“动物的话，我倒是很喜欢。”
“那就好。”艾伦笑了笑，和实验人员一起进了实验室。
韩吉对艾伦的话有些在意，他平时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或者说很少去主动发起一个话题。脑海中好几根断线慢慢组合在一起，让韩吉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难道说？！”韩吉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赶紧窜进了观察室。
艾伦的实验过程，在观察室的观察员只有韩吉一个人，所以这里几乎成了她的集中营，不算乱却也不整齐，很有韩吉的风格。
推开门，观察室内巨大的玻璃隔窗能够看到艾伦的实验过程，周围发出冰冷声音机器正在运作，屏幕上显示着不同颜色的图形和各项数值，代表着艾伦的身体状况。
空无一人。
“是我想错了吗……”韩吉擦了擦刚才冒出来的冷汗，放松肩膀。
“观察室都能被你弄得这么乱，也算是一种能力了。”
“……”
站在门后的利威尔悠然地走到观察室正中，不满地扫视周围，最后站到玻璃隔窗前，看着实验室内是什么样子。
和自己想的没什么区别，日光灯明亮，艾伦坐在椅子上，扣锁束缚住他的身体。旁边是手术台，还有几个密封严实的铁箱子。
实验人员都穿着白大褂，可能因为是总部来的，利威尔总觉得他们的口罩下面是恶心的嘴脸。
“单向玻璃的好处就是这点了。”利威尔大方地打量，颇为在意地研究起实验室内的突破路线，眼睛扫到旁边，眉头一皱，抽出纸巾擦拭起玻璃，“啧……怎么这么脏？”
“利威尔你怎么进来的！”韩吉把观察室的门上了锁，想要大声高呼却还是努力压低音量。
“潜行可是我的强项。”利威尔擦拭干净之后，满意地点点头。
“你和艾伦商量好的？你知道了什么？”韩吉焦急地问道。
“就因为那家伙不肯说，我才会亲自来看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将用过后皱皱巴巴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利威尔回眸，眼神没平时那么善良，“你觉得我知道了什么？”
韩吉语塞，就因为了解利威尔，所以她清楚接下来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可能被眼前的男人抓住小尾巴。之后就像是猫咪找到了毛线团的末端，轻而易举地解开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艾伦用黑猫来形容，还真是挺对的。
见韩吉沉默不语，利威尔继续盯着实验室内的艾伦，问道，“是不是埃尔文嘱咐过你什么？比如不能让我知道实验的内容？还是说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你们的预期？那天在凯尼的酒馆，你提前离开和实验有关系吧？”
一连串的质问让韩吉没有喘息的机会，组织和编造答案的能力也变得一团糟。
“等等，利威尔，你让我想想怎么告诉你。”韩吉捂着脑门，脑海中迅速走了一遍，“我可以告诉你，那天我提前离开的确和实验有关，我必须接受，不然会引起总部的怀疑。埃尔文也的确让我对你保密，因为他说……”
“说什么？”
“你现在对艾伦的感情不太一般。”
“看来他认准了这件事。”
“当然，我和埃尔文的看法是一样的。”
“……”
利威尔没回过头看韩吉，因为他看到了奇怪的事情。实验人员正在给艾伦剃头，棕色的发丝尽数落下，远远望去像是干枯了的树叶堆积。
很快，艾伦就是一个光头形象了。他的表情很淡然，似乎已经习惯。
“利威尔你最好赶紧离开，如果你知道实验的内容我想不出你会做什么！”
“那是在做什么？”利威尔皱眉，他有不好的预感。
韩吉一时间无言以对。
利威尔一把抢过她怀里的实验记录表，在实验内容那里看到了触目惊心的词语。
开颅，海马区测试。
活体肢解，痛觉测试。
大量失血测试。
——他们有没有对你进行身体或精神上的伤害？
——点头。
韩吉看到利威尔的脸色越来越黑，她知道这件事可能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她能做的，只有在利威尔发火之前告诉他他想知道的。
“艾伦之前接受的实验内容只有小范围的生理性测试，精神损伤探知是在前一段时间总部新下达的实验目标。虽然过程很辛苦，不过好在即使大脑被破坏艾伦也能够恢复如初……”
利威尔沉默不语。
韩吉想要去看看他的表情，“利威尔？”
“韩吉。”
“嗯？”
“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埃尔文了。”
“……”
利威尔说完这句话，从腰间拔出发射器就出了观察室的门。韩吉愣在原地猛地想到利威尔要做什么，可是阻止他已经是不可能了。
“之后要我们帮他掩护吗？”韩吉拨通了埃尔文的号码，“喂，埃尔文，利威尔已经知道了艾伦的实验内容，看起来要去把艾伦带走了。”
“他发现比我预料的还要快。”那边埃尔文不紧不慢地开口，似乎对于一切早有安排，“韩吉，你协助利威尔和艾伦逃跑，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韩吉过了片刻，语气有些低沉地问他，“埃尔文，你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吗？”
“韩吉，不是利用。”埃尔文回答地很平静，“这个机会，是我们创造出来的。如果不是我们有意放出一点风声，利威尔不会察觉到实验的可疑。”
“我明白了……”韩吉叹了一口气，愧疚之心油然而生，“都已经把利威尔算进来了，以后我们也没有抽身的可能了。只希望一切顺利，能够早点结束。”
从观察室到实验室不过十几米的路，利威尔的行动比平时更快。
“利威尔队长？”守在实验室门口的两名守卫看见利威尔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明显地愣住了。
“好久不见，不过我早就不是队长了。”
利威尔说罢，抬手扣动发射器。十字勾锚射出去穿透了左边守卫的右手小臂，借着铁丝回卷的力道迅速靠近，一个横扫把两人全部旋倒在地。
虽然没有杀人的念头但是利威尔出手还是很重，折断了一人的手臂，又射穿了一人的小腿。从理性上讲是为了防止他们的追击，从感性上讲纯粹是在发泄怒火。
利威尔一路又撂倒了六名守卫，挑衅似的打碎了摄像头，推开实验室大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名露出两鬓灰白头发的老实验员锯断艾伦的左手。
“喂——臭老头——”
十字勾锚饱含着怒火飞射，刺入实验员的手臂，向后一扯将他拽离了地面，又重重摔在地上。电锯发出巨大的声响吵得人不耐烦，和艾伦的一截手臂一起掉在一旁。
完全没有行动能力可言的实验员四散奔跑，发出受了惊吓的女人一般的尖叫声。
光着头的艾伦看见利威尔吓了一跳，直接喊了起来，“利威尔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要去找韩吉小姐吗？！”
“我实在是受不了你现在的发型。”利威尔走过去，一脚踩在还匍匐在地面的实验员手上，在惨叫中问艾伦，“锁扣自己能解开吗？”
“嗯，倒是没问题……”
“赶紧解开，正门没有守卫了，我们直接走。”利威尔迅速说道，低头看着被自己踩断了两根手指的实验员，飞起一脚踹晕了他。
艾伦的眼睛化作火焰边缘一样的金色，单手解开身上的束缚。
被切掉的左手断处冒出白色的蒸汽，正在一点点修复，转眼就看到了红通通的血肉，表皮一点点从伤口爬向指尖，很快就恢复如初。头皮上的毛发也迅速地生长起来，比他平时要长一点，看起来更加柔软。
艾伦活动了一下手腕，问利威尔，“那个，我们离开的话会不会给韩吉小姐带来麻烦……”
“她就是负责处理麻烦的。”利威尔拉住艾伦的左手，像是徒手伸进了火炉般的烫，可是他没有松手，反而是更紧地握住，“好了，赶紧走。”
艾伦被利威尔拉着往外走，从男人的掌心温度就能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
眼看就要离开，实验室大门却忽然闭合。机械冰冷的声音过后连续上了两面防护层，旁边的指示灯从绿转红，发出有序的警报。
“啧。”利威尔猛地回身，看到是刚才逃跑的实验员启动了应急装置。
“该死，这种门很难打开。”利威尔太清楚这些奇怪的材料，不是没办法打开，只是太过浪费时间，“不知道韩吉能不能看到这里的情况。”
艾伦从利威尔抽出手去触摸，“是金属？”
“啊，是去年才研制出的新型金属，硬度没的说。”
“只要是金属，那就一定有熔点。”艾伦的手掌扣在实验室的门上，眼中金色闪烁，掌心的热度开始升温。
利威尔一愣，他差点就忘记艾伦是个吸血鬼了。吸血鬼，都有着自己的能力。
随着艾伦的升温，金属门开始熔化，发出了奇怪难闻的味道，很快就开了一个洞。找到适合破坏的温度之后，艾伦滑动手掌，将整个门都熔掉了。
“还不错，艾伦。”利威尔简单地称赞了一句，“事不宜迟，我们要赶紧走。实验楼守卫比较少，就算遇上我们也能突围。”
TBC.